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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鈕扣*New Choreographer計畫 

給流浪舞者的回家計畫


如果我不是在跳舞,就是正在去跳舞的路上…………

他們周遊列國 他們是舞蹈背包客

他們以青春盛氣之姿出行,進出於各城市的排練場、舞台間,

徘徊於漢堡與中國餐館的鄉愁間,

他們旅行,尋找身體裡的文化DNA

 

羅瑋君 

採訪/撰文:周行

攝影:許培鴻

 

【鈕扣2012New Choreographer2012

舞蹈背包客No.2

倫敦6年的激烈蛻變

羅瑋君

 

PROFILE

羅瑋君,1982年生,台北藝術大學舞蹈系畢業後,即前往倫敦當代舞蹈學院(London Contemporary Dance School)就讀,後於倫敦從事舞蹈工作,期間曾任Henri Oguike Dance Company舞者,也曾任教於英國國家芭蕾學院(English National Ballet School),並參與英國皇家劇院(Royal Opera House)演出。隨演出到過義大利、美國、中國、耶路撒冷、塞爾維亞等地。

 

 

快問快答

 

Q:背包中必備內容物?

A:我喜歡隨身帶很大的包包,裡面裝的多是無關緊要的東西,但就是需要。巡演時我會帶一台NDS,空檔休息時會玩一下。

 

Q:目前為止最長的旅行?

A:六年的倫敦心靈旅行。

 

Q:最近(旅行中)讀的書?

A:電影《真愛挑日子》的原文小說One Day。我有輕微的閱讀障礙,讀書時得唸出聲音。小說是比較能讀的類型,因為文字敘述讓我容易聯想畫面。

 

Q:到一個新城市第一件做的事?

A:找當地的老城(old town)逛,特別是逛超級市場。我喜歡挑戰語言不通的情況下買東西!

 

Q:旅途隨身攜帶的幸運物?

A:媽媽幫我去廟裡求的護身符。

 

Q:最喜歡的編舞家?

A 有「英國現代舞之父」之稱的Richard Alston,看他的舞會同時看到繪畫跟音樂;還有DV8的藝術總監Lloyd Newson,他的舞扣緊社會議題,後座力很強,很能刺激思考。

 

Q:作為創作者最想加強的能力?

A:組織能力。

 

 

 

背包客速寫

 

一坐下來,羅瑋君先赧然微笑,招認自己不是所謂的「舞蹈背包客」。畢竟,出國六年,除了隨舞團巡演,她的足跡幾乎不曾離開倫敦。

 

羅瑋君的外形有舞者一貫的纖細,但,柔媚不失個性的妝扮,讓她擁有台灣女舞者少見的酷和性感。她說話慢,咬字清晰,一雙鳳眼在說和聽時,顯得無比專注,專注地近乎銳利。

 

「我從國小二年級開始學舞。我學舞的經歷很無聊,表現也不突出,就是那種沒個性、不思考、不發言,非常乖的學生。」不會吧,羅瑋君口中從前的自己,跟眼前這個穩定而自信的舞者,相差豈止雲泥?

 

但她身上確實傳遞出某種折衝的氣質。柔媚而自有主張,緩慢但堅定,肢體明明白白告訴人們她的舞者出身,但此刻,她放下職業舞者身分,在機場免稅商店工作。沒有客人的時候,她腦中兜兜轉轉的,是怎麼用舞蹈說自己的故事――一支即將於鈕扣計畫演出、叫《前行》的舞。

 

「我的舞說的是過去這六年在倫敦的生活。對我來說,這是一場漫長的心靈旅行。」

 

正是這趟長途之旅,讓羅瑋君完成了極度激烈的蛻變,變成今天的模樣。

 

 

二○○五年,剛從台北藝術大學舞蹈系畢業的羅瑋君,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。她的兩個好友分別要到美國和英國繼續學舞,她想一塊去。不喜歡美國人的直率,她更傾向氣質優雅、風度翩翩的英國,辦好手續、借了留學貸款,一切蓄勢待發,沒想到,朋友因故不去了。

 

這對內向不擅交友的羅瑋君來說,簡直晴天霹靂,但箭在弦上,只得硬著頭皮闖。她獨自就讀倫敦當代舞蹈學院,人生地不熟加上英語不通,第一年很痛苦,沒有安全感的她,為了保留喘息空間,甚至和同學發出通牒:「Lunch time, NO ENGLISH!」

 

週末,她不願出門,總是待在宿舍裡煮東西,直到西班牙室友看不下去,拖她出門參加各國朋友的聚會,她才慢慢踏出去,有了自己的社交圈。

 

在學校和實習舞團也是。從小被學校老師教育得乖巧聽話、順從合群的羅瑋君,怕死了每次排練結束,大家圍成一圈坐下來發表感想的時刻。她印象很深,頭幾次編舞家問她,妳的看法呢?

 

I don’t know…”羅瑋君怯怯回答。眾人不敢置信,怎麼可能?妳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,怎麼可能沒有想法呢?

 

Think out loud.”(把想法大聲說出來)成了她在國外學習、工作的震撼教育。她不斷被提醒,被鼓勵:妳有好的地方,不要吝於表現。小時候那個自願去跳舞,卻總是跳得不開心的女孩,開始學著接受自己,表現自己。

 

羅瑋君特別提起一個「貴人」,「他是我們舞團的排練指導,一個很剛烈的葡萄牙人」,排練指導常嘲諷、挑釁她。起初羅瑋君以沉默和隱忍回應,直到有一次終於爆發,她對不斷調侃她的排練指導大叫:“That’s not me!”(那不是我)掉頭衝出舞團。

 

隔天,羅瑋君已抱著得罪上司、被炒魷魚的心理準備進舞團,沒想到排練指導迎面給了她一個好大的微笑和擁抱,「他說,我總算不再把話吞下去,敢表達自己了…」

 

漸漸地,羅瑋君從沉默的台灣小女生,變成「就算跳群舞,也會第一個被看見」的舞者。她終於不再是誰的影子,而是自己。

 

 

羅瑋君定義自己的倫敦六年,頭一年是「文化衝擊」,第二年是「自我探索」,第三年「自我認同」,到了第四年後,她開始更廣泛地延伸生活經驗,包括離開舞團成為自由工作者,和自己有興趣的編舞家合作,甚至,為了賺取生活費,拉下過去自認的藝術家身段,到知名服飾連鎖店打工。

 

那段打工經歷讓羅瑋君認識了舞蹈以外的世界,「以前多少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,只會跳舞,往來的也只有藝術圈的人」,但不同的工作經驗,開啟了她廿年舞者生活不曾想像過的人生。

 

也因此,回到台灣後,由於就學貸款尚未還清,加上不想為工作奔波而失去生活,她選擇放下職業舞者的身分,到機場免稅店的化妝品專櫃上班。

 

「我的舞者朋友跟我說,我很勇敢。」朋友的意思是,她敢於放下現有的,投身到一個未知的世界,那個世界有利益糾葛,有朝九晚五(其實輪班時間並不固定),有不相干的外人旁觀並試圖指點你的人生……

 

如果是「倫敦前」的羅瑋君,可能會以一貫的隱忍相對,但現在,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(你知道有人連她的舞者步伐「不端莊」都要糾正),她已能坦然回應:「可是我覺得我這樣走路很好看。」

 

終於發現,羅瑋君骨子裡根本是極有主見的人,只是被制式教育強壓、隱沒了。

 

否則,一個才八歲的小女生,怎會毫不猶豫地「通知」媽媽,我要去上舞蹈班,而後一路咬著牙,從台灣跳到倫敦?

 

也許,倫敦並非改變了她,而是幫她卸下了壓制的包袱,讓她做回自己。

 

最後我忍不住問羅瑋君,為什麼想去機場工作?她綻出很大的笑容,「我非常喜歡機場,尤其是桃園機場,每次回國,一進到機場聞到潮濕的味道,我就知道:我回家了。」

 

 

BOX

 

羅瑋君 X《前行》

 

羅瑋君的作品,著重於回顧數年旅外生活帶來的影響,她以水為喻,「等量的水在不同容器中除了形狀改變之外,目測的量也會因容器大小而不同」,雖然外在隨環境不斷變化,水的本質始終不變,更妙的是,以水自況的羅瑋君,恰恰是個柔軟浪漫的雙魚座,典型的水象女子。

 

羅瑋君也以不同服裝反映心境的轉折。套裝象徵的是制式生活,指涉過去的學舞經歷,也暗示她目前的上班族人生;質地輕盈、線條多變的洋裝,則近於她內在精神的樣貌――環境怎麼變,她從跳舞獲得的情感和滋養,始終生機勃勃,始終不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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